巴西最伟大的摄影师杠杆实盘配资,去世了。
5月23日,塞巴斯蒂昂·萨尔加多(Sebastião Salgado)在巴黎与世长辞,享年81岁。
死因是白血病,由15年前拍摄时染上的特殊疟疾所引发。
巴西总统路易斯为他默哀,深深悼念:
他的作品警示着全人类的良知。
“萨尔加多不仅用他的眼睛和相机来描绘人物,他还倾注了他全部的灵魂和心血。”
《卫报》连发三篇特稿:
展开剩余95%萨尔加多走遍世界最遥远的角落,见证过最黑暗的荒凉。
同行悲恸,媒体缅怀,这位老者却在离世前一年,笑着说出这样一句话:
“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。”
“但我不想活太久。我已经活了这么多年,见证了这么多事情。”
他见证过科威特的“焚天地狱”。
第一次海湾战争,所有的油井都在燃烧,浓烟遮天蔽日,三日不知晨昏。
沙地上埋着未点燃的雷管,同行的记者被烧死在昨天的凌晨。
萨尔加多依然拿着相机,注视地狱。
鸟兽已散尽,居民早迁离,却遇到一位牧民。
他领着羊群穿越火光,犹如一场孤独的朝圣。
他也见证过巴西的淘金者。
Serra Pelada 金矿,当时约有50000人在此工作。
他们背着36公斤的麻袋于悬崖上往返,每次可以赚到20美分。
萨尔加多爬上山巅,用光圈俯瞰人间。
黑白画布中,人类比蝼蚁还渺小,重复着西西弗斯的命运。
他也见证过埃塞尔比亚的难民。
经过整夜跋涉,他们瑟缩在森林之内,日光透过树影,成道道圣光。
“仿佛大地之母在悲悯,但什么又是天堂?”
暮年多忘事,萨尔加多有时会问自己:“真的是你去了这些地方吗?”
“真的是你穿越130个国家,深入森林、矿山和油田吗?”
他用老手摩挲着那些旧照,让记忆从头开始。
1944年,萨尔加多生于巴西一个农场。
那儿,森林茂盛,鲜花怒放,豹子飞奔,鸟儿高唱。
而热带雨林,也造就着不安分的少年。
为了让他收心养性,父亲逼着萨尔加多学习经济学。
他学业猛进,拿着奖学金,博士毕业。
也爱情丰收,女友名叫莉莉娅,笑起来很甜,钢琴弹得很好。
一见钟情的热恋。
毕业后,萨尔加多入职世界银行,莉莉娅则攻读建筑学。
他们结婚,生娃,生活像是精确又完美的微观经济学公式。
但妻子的一个举动,成为了人生最大的变量。
为了记录建筑数据,莱利雅买了一部徕卡相机。
每次出差,萨尔加多就拿着相机到处拍。
这一拍,出事了。
那天,萨尔加多突然决定:辞职,专职拍摄。
放着高薪金饭碗不干?跑去拍照?
天方夜谭,无人理解。
但莉莉娅笑着说:“我就知道你会喜欢!”
晚年,萨尔加多曾这样谈起爱人:
“我不知道对莉莉娅的爱从何而来。”
“但在19岁认识她那天起,她就是我世界的中心。”
俗话说,玩摄影,穷三代。
夫妻俩耗费积蓄,置办器材,萨尔加多名不经传,只能拍拍婚纱照糊口。
但莉莉娅一直支持着丈夫的梦。
她一边学习,一边工作,一边带娃,一边四处推荐丈夫的作品。
每次丈夫出门,莉莉娅总是兴奋道:
“不要辜负你的胶卷。”
“去见我未见过的世界。”
萨尔加多启程。
他拍委内瑞拉卖糖浆苹果的姑娘,一张女人的脸在门框中探出。
像命运的回顾。
他拍难民区裹着毯子的儿童。
他拍穿越茫茫沙漠的母子。
他拍一只苍鹰掠过游民的帐篷。
他拍南苏丹的清晨。
族人牵着牛群穿越迷雾,天地间似乎只剩下那孤独的铃声。
经济学的背景,让萨尔加多的镜头更为精准与克制。
孤独、死亡、逃亡,变成黑白瞬间,变成一抹黎明前的灰。
“与其说我是一名摄影师,不如说我是一位报道者。”
萨尔加多一直秉持着“真实即力量”的理念。
因此,他会孤身冲入那些喷火的油田。
科威特的高温,烧死了同行的人,也烧坏了他的镜头。
因此,他会和漂泊的难民同吃同住。
“世界上没有太多感同身受。”萨尔加多沉吟道:
“拍摄的是他人,也是我一部分的灵魂。”
因此,他翻阅群山,看旅人迎着云海张开双臂。
于是,他踏入密林,和部落的青年一同眺望心中的圣山。
萨尔加多的照片越拍越好,他开始办展、拿奖、出书,名声大噪。
但他不愿停留。
他要去更黑暗的角落,更无声的缝隙。
1994年,萨尔加多来到了卢旺达。
数以万计的难民帐篷,像大大小小的坟包。
骨瘦如柴的牛群在旱地伫立,发出低沉的呜咽。
人们沿着马路跋涉。
不知来处,没有尽头,山峦像死神的牢笼。
萨尔加多在那里看到了一群孩子。他们攀着门边,千万束阳光穿过他们的身体。
后来,萨尔加多给这张照片取名为《希望的幽灵》。
在此处,每日有成百上千人在死去,当这些照片面世时,照片中的人可能早已殒命。
萨尔加多的照片,成为了这些被世界抛弃的人,来过人间的物证。
正如他所说的:
“如果你看得够久,照片会让你流泪。”
“摄影是不用见面的对视。”
这次摄影结束后,萨尔加多的身体就出了问题。
他出现了不明的感染,下体开始流血。
医生检查后却发现:肉体没有问题,是心病了。
望尽尸横遍野,见证万念俱灰,萨尔加多精神崩溃了。
“我不再相信什么人类的救赎。”
“人类,不应该这样活着。”
他甚至质疑自己的拍摄:如果无法改变,那我的到来又有什么意义?
身心皆疲的萨尔加多回到了巴西老家,却发现家乡的土地和自己一样千疮百孔。
随着城市化的高速发展,故乡的雨林面积连0.5%都不到。
黄天旱地,欲哭无泪。
然而,这个时候妻子莉莉娅却说:
“老公,我们来种树吧?”
“种多少?”
“种出森林。”
就像几十年前一样,他们将多年的积蓄全部用来种树。
土壤干旱,死了一批再种一批。
没有资金,卖掉作品四处筹钱。
那时候,莉莉娅总做一个噩梦,梦到他们种的树全都死了。
惊醒后,夫妻俩就冒着夜色上山,看看那些萌芽的绿苗。
晨风微凉,她牵着他,像抵达一个迟来的春天。
晚年,萨尔加多依然会拍照,但他不拍人了。
他拍远行的象群。
拍南极的冰山。
拍企鹅排着队跳入大海。
拍完了,他就回家。
萨尔加多有一辆旧单车,有空他会载着莉莉娅在育苗大棚旁兜风,有时两人又爬到山巅,聊很多话。
聊往事,聊孩子,聊新开的花,有时也聊死亡。
萨尔加多已经很老了,老到眉毛都白了,年轻时四处奔波和恶劣环境,让他落了一身病痛。
死亡对他而言,不过是一阵凉爽的山风。
在纪录片《地球之盐》中,他悠然谈起身后事。
“在我离去时,这片森林就会恢复我出生时的模样。”
“一切因此得以圆满。”
萨尔加多逝世后,经媒体统计,自1998年以来,夫妻俩创建的机构种下了超过700w棵树木,重新造林2000公顷。
这里,森林茂盛,鲜花绽放,豹子飞奔,鸟儿高唱。
风吹叶浪,群山回响,像在私语一个古老的故事。
“他们在人间见证死亡,又在废墟中播撒希望。”
人们如此说。
撰文、编辑/ 快乐小神仙
图片来源/网络杠杆实盘配资
发布于:上海市